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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y Irene Chiang

本篇是某出版社趕著要在多年前的年底之前出版的搞笑科幻小說的部分內容試譯稿。雖然編輯很喜歡我的文筆,但礙於我當時是上班族,無法把將進300頁的文字在一個月之內(這時間也太苛了吧!)翻譯好,所以她就不得不忍痛找另一位時間上能配合的譯者。不過到了今年下旬,同一位編輯又找我翻譯別的奇幻小說,所以說該是你的就跑不掉啦,呵呵!以下就是試譯稿的內容:


一、 彭阿格尼之死

(一) 告解

彭阿格尼臨終時痛苦地扭動身軀,拍動著他的雙翼,彷彿要從這老皮囊裡飛向新生。醫生們都搖著頭閃了,就連他的女兒們也不再哄他。他把頭垂在散佈著點點金幣的斗大洞穴中,吃力地定住和吸氣。他只有一小時或更短的時間交代後事。他樂得脫離這痛苦之軀,但卻希望此生無憾。

他痛苦地呻吟著,在金幣堆上移動身軀,嘗試對他這輩子的種種事件保持樂觀。按照教會的說法,黃金和火焰都無法使龍幸運地重生,唯有純真與定靜才能搞定。他力求那份幸運的寧靜,不過可真難。

「老爹,怎麼了?」他的兒子潘走向如今已靜止不動的彭,溫柔地伸出一隻爪子搭著彭的肩膀。

潘阿格尼,或稱神聖的潘阿格尼,年紀輕輕就成了牧師,此刻滿心以為自己了解父親的煩憂。因為職業所需,他早已經歷無數的臨終時刻,因此慶幸能在沒有外人的情況之下幫助父親安然往生。

當地的神聖佛列特牧師和他老爹可稱不上是朋友。這兩老已冷戰多年,而敦厚的潘總覺得如此挺有失牧師風範。

「冷靜點,老爹,」他說。「您的一生已經夠風光了。不過話說回來,很難想像誰在臨終時不煩憂。」潘很欣賞他的老爹。「您從一個小不點脫胎換骨成七十呎之軀,有翅膀能噴火,既酷又炫還是地方名流。您的五個孩子如今依然安在,我嘛因為在教會裡,所以很安全啦。」他展開一隻綁著紅線的翅膀,對虔誠信徒而言,那象徵著牧師對神和龍族的忠誠,但對其他族類來說,代表的僅是具有赦免之效。「蓓倫結了婚也有小孩,她老公又是有頭有臉的豪門望族。亞文正邁向艾瑞斯之途。他或許最沒定性,但他的朋友可頗有來頭,而且他目前還挺吃得開,就像您當年一樣。至於其他兩位小朋友,漢娜和賽蓮達嘛,雖然年少單純,不過也沒啥好擔心的。蓓倫會把漢娜帶回家,替她找個好人家,而她老公也會善盡保護之責,我也會好好照顧賽蓮達。」

彭小心翼翼地吸了一口氣,然後緩緩地吐出帶著煙火的氣息。潘敏捷地跳到一旁。「你們都得遵守我的約定,」彭說道。「未婚的孩子一定要有我所遺留的家產。你和蓓倫已有積蓄,就象徵性地吃掉我的一塊肉,讓其他三個孩子分掉剩下的。我並非家財萬貫,但也足以幫他們了。」

「我們早就說好了,老爹,」潘說道。「他們當然會在我們吃掉您的時候多嚐一些。蓓倫和我已成家或立業,但我們的弟弟妹妹卻仍需要幫助。」

「你們向來懂得手足之間的互助之道,」彭邊說邊嘆出更多煙。「潘,我得趕在上天堂之前告解。你願意聽我告解嗎?」

潘向後退,用力闔起自己的翅膀。「老爹,您知道教會的規矩。三千年以來,六個龍族世代,龍族已經不把告解當作聖事。那會勾起龍族受到征服的時期和異教的啞紀時期的回憶。」

彭眨了眨他那一對金色大眼。他的兒子有時可真奉公守法,簡直像一條陌生龍。潘絕不會像他老爹般忍到最高點以求絕處逢生。「沒錯,你可能六輩子都碰不到這檔子事,但是當我年輕時,都會有牧師願意替有需要者進行赦禱式,只是在你我的這輩子,赦免可成了罪過。赦禱式有何不妥?赦免和解除龍們的罪孽重擔又錯了嗎?祈禱書中都還記載著赦禱儀式呢。佛列特已拒絕為我進行此儀式,我知道是因為看我不順眼,但我總覺得你有種這麼做。」

「這是個罪過啊,老爹,是教會強烈反對的罪過,就像反對牧師落跑一樣。」潘再次放鬆緊收的雙翼。「這不是宗教或真理上的法規,而是時代演變之下不同的行事方針。現在,告解可真顧人怨,我無法替您進行赦禱式。如果被發現,我就保不住飯碗了,況且我的良心也不允許自己這麼做。」

彭又動了一動,感覺身上的鱗片鬆脫掉落在金幣堆上。他的大限將至,因此心中感到恐懼。「我並非強迫你進行赦禱式,我只是覺得如果自己不帶著這個秘密死去,會走得輕鬆些。」連他都覺得自己的聲音挺虛弱。

「親愛的老爹,您想對我說什麼就說吧,」潘邊說邊又湊了過來。「但您可不能把這當成告解,或者說因為我是牧師所以您才這麼做。萬一走漏風聲,這可大大危及到我的天職。」

彭望著他兒子雙翼上的紅線,想起當年他可付出了不少代價把這小子弄進教會,還有從那時起所抝到的種種好處。「你的好伙伴小肖,可真是飛黃騰達啊!」他說著說著就感覺從肺部擴散而出的疼痛,想咳卻不敢咳。潘吸了口氣想回答,卻緩了下來,從鼻突緩緩吐氣,望著他老爹沉默地掙扎。小肖以前是他的同學,這時候已經是高居要津的肖班南迪大爺了,有自己的領地,潘就是他轄區內的牧師,有自己的房宅和妻兒同住。

「互相吞食是龍族的傳統,」彭終於說出口。

「但現在……」潘開始回話。

「你知道當年我是家裡唯一的生還者,也是兄弟姊妹中唯一長出翅膀的龍,」他不讓兒子說下去。「你以為是泰斯提尊爵,或泰斯提尊爵夫人吃掉他們的?他們是吃了一些,從天而降貪婪地吞食弱者,總是留我活口,因為我最老油條也最強悍。他們深信教會對大眾的昭示,說他們吞食弱者是為了改善龍族,甚至對我也挺好的呢。我無法原諒他們吃掉我爹和我的手足,但我卻假裝和他們一家老小做朋友,只因我娘不怎能罩得住我,也無法阻止他們把我們全吃了。他們搶走我爹的金幣,我們除了家姓之外,可真是一無所有。當我家只剩三條龍時,我已有了翅膀,但卻只有七呎長,還想離家自立門戶,但這樣卻很冒險。我光靠牛肉無法獲得所需的身長和力道,所以就吃了當時還活著的手足。」

潘僵硬地躺在他老爹身邊。這條老龍的大爆料可真把他給嚇壞了。

「我會完整而無憾地離去嗎?」彭問道。「我的靈魂會像教會所說的一樣,如同灰燼般從煙霧中落下嗎?還是我下輩子會投胎變成羊給餓鬼啃?或者更糟,像一條鬼鬼祟祟的蟲子,甚至像顧人怨的無翼啞紀?」他盯住兒子的眼神,不過潘仍目光呆滯地瞪著他老爹。「我從那時起就像你所說的混得蠻好。我已悔恨多時,但我當時既年輕又飢餓,也沒別的龍挺我,而且急需遠走高飛。」

彭的鱗片規律地脫落。他已氣息虛弱,只是吐出煙來,雙眼也開始黯淡。潘是牧師,曾多次參與告別式,所以他知道時間不多了,於是展開雙翼進行最後的祈禱。「現在就和維德一同展翅高飛吧,在卡蘭的伴隨之下自由地重獲新生……」但他說著說著卻哽咽了,無法再繼續。他曾在書上讀過古老的赦禱儀式,可著迷得緊。他老爹說得沒錯,祈禱書中對此仍有記載。他老爹需要赦禱式,帶著純淨的靈魂踏上另一段旅程。潘是循規蹈矩的年輕牧師,不過他很敬愛老爹。「這是習俗,沒啥神學淵源,」他喃喃說道。他在老爹面前舉起爪子好讓他看到。「我聽說過您的……」他猶豫片刻,因為那個字眼可真是難聽。他能換個說法嗎?不。還是別給他老爹所需要的慰藉和赦禱式。「您已告解了,尊貴的彭阿格尼,我以卡蘭、朱瑞列和維德之名寬恕您。」

他看到老爹雙眼深處的一抹微笑已轉為寧靜,最終的一刻卻總是出奇不意。潘雖然見多了,卻仍不習慣。他常納悶著死亡之門後面到底有些什麼,只因無論將逝者多麼有心理準備,面對死亡卻總是滿懷驚懼。他照規矩稍後片刻,重複三次最後祝禱,萬一將逝者的眼珠子又開始打轉,就不致凸槌。一如往昔般,什麼也沒發生,掛掉就掛掉了。他小心翼翼地伸出一隻爪子,把老爹的雙眼吃掉,因為那向來是留給牧師的。他這時才用儀式性的呼喊召集手足們。「一條好龍彭阿格尼已踏上光明之途,就讓家屬群集大吃一頓!」

他對於違抗教會旨意,替老爹進行赦禱式毫不後悔和羞愧,也對他老爹當年所為不感恐懼。他沒啥感覺,因為他知道自己雖曾大吃一驚,等到事過境遷,可會黯然神傷好一陣子。


 

編輯評語:文風不夠現代,較具中古的情調,或許我比較適合別種風格的小說。有些句子不太順。已把我推薦給公司其他單位,一有新的試譯機會將立即通知。
(中文書名是翻成《南方吸血鬼》,HBO計劃翻拍成電視影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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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梅洛特酒吧裡一半的顧客都覺得那個女人的屍體上有比爾的指紋。另外一半的顧客則認為一群來自大城鎮的吸血鬼在外出逛酒吧時咬死了茉黛特和黎兒,況且如果她們想和吸血鬼上床,她們就活該送命。有些人覺得某位吸血鬼勒死了這兩位美眉,另一些人則認為她們只因劈腿過猛而把命都給劈掉了。

不過,每個來到梅洛特酒吧的人都很擔心其他美眉也會遇害。別人一直告訴我要小心、要注意我的朋友比爾‧康普頓,還有要鎖門別讓其他人闖進我家等等,告誡的次數多到數都數不清,好像我平常都很豬頭似的。

傑森既憐憫又疑神疑鬼地走了進來。他和那兩位美眉都約會過。他有天來我家待了一小時,奶奶和我當時就試著鼓勵他,儘管清白無辜地照常工作,就當啥事兒都沒發生。不過在我的記憶中,這是我第一次見到我的帥老哥真正地擔心憂愁。我對於他的惹禍上身既不感到高興,也不覺得難過。我知道自己毫無悲天憫人的高尚情操,簡直小器巴拉到不行。

我很遜喔。

儘管我所認識的兩位美眉都掛掉了,我卻只管

把時間耗在納悶比爾說的「讓他感到驕傲」是啥意思,反而沒有哀悼逝者,可真是遜斃了!我不知道自己該穿什麼衣服,才符合吸血鬼酒吧的調調兒。我聽說有些人穿著蠢呆了的衣服到酒吧招搖。要我也跟這群遜咖一起卯起來耍白癡?門兒都沒有!

我當然不知道該找誰擔任造型顧問。

我既不夠高佻也不夠骨感,如果穿上吸血鬼黛安穿過的那種彈性人造纖維套裝的話,那簡直在耍寶。

我終於從衣櫥裡挖出一件自己沒什麼機會穿的洋裝。如果妳想讓妳的護花使者對妳產生興趣,這可是一件超讚的約會服。這件緊身的無袖白洋裝有著直角式的低胸剪裁,布料上稀疏地散佈著耀眼的紅花和長長的綠葉柄。這件洋裝正好襯托出我那閃閃發亮的古銅色肌膚,而我那挺立的雙波也呼之欲出,這樣夠屌吧?搞不好會讓一海票的飢渴男興奮得狂噴鼻血呢!我戴上一對紅色瑪瑙耳環,然後穿上一雙高呼著「跟我上床吧」的紅色高跟鞋。我還有一個紅色小草包。我化了淡妝,還讓自己的一頭捲髮垂在背後。

當我走出房間時,奶奶就睜大了眼睛。

「親愛的寶貝,妳真美啊!」她說著。「妳穿的這件洋裝,布料用得可真少,難道妳不覺得有點兒冷嗎?」

我咧著嘴笑。「不會的,夫人。我想我不會冷。外面很暖,安啦!」

「難道妳不在外頭套上一件美美的白色毛衣嗎?」

「不,我想不用了。」我笑了出來。我早就把其他吸血鬼拋在腦後,這下子又可以裝性感了。雖然我親自邀請比爾與我同行,況且這次的酒吧之行,比較像為了挖掘事實真相而出任務,不過約會仍令我感到心花怒放。我也試著忘記「出任務」這檔子事,好讓自己盡情享受。

山姆來電告訴我,他已經把我的薪水支票準備好了,還問我要不要去拿。如果我隔天休假的話,通常就會去拿,免得夜長夢多。

我驅車前往梅洛特酒吧,有點兒擔心自己一身光鮮亮麗地走進去,會引起什麼樣的騷動。

不過當我進門時,在場的人就以一陣驚訝似的沈默對我致意。山姆背對著我,但是拉斐爾卻從天窗那兒往這裡瞧,雷內和傑畢也在酒吧裡。不巧的是,我的傑森老哥也在這裡。當他轉身看雷內在瞪著什麼的時候,

就睜大了眼睛。我真想捧個碗公,去接他那對快要掉出來的眼珠子。

「漂亮美眉,妳看起來美翻了!」拉斐爾興致勃勃地叫著。「妳上哪兒弄來這件洋裝的?」

「喔,我永遠都穿這一百零一件的制服啦,」我自嘲地說著,他就笑了出來。

山姆轉身瞧瞧拉斐爾在目瞪口呆地看什麼,就也睜大了眼睛。

「我的老天呀!」他呼吸著。我走過去向他討我的薪水支票,同時感到非常不自在。

「蘇琪,進來吧,」他說完之後,我就跟他走進他在儲藏室旁的辦公小隔間。雷內在我經過他身旁時稍稍擁抱我,傑畢親吻著我的臉頰。

山姆在他桌上的那堆文件裡翻了老半天,終於找到了我的支票,不過並沒有把它交給我。

「妳要去什麼特別的地方嗎?」山姆幾乎心不甘情不願地問著。

「我有約會,」我一邊說,一邊試著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像就事論事。

「妳看起來真讚,」山姆說著,然後我就看到他在吞口水。他的眼神活像燃燒的火焰。

「多謝誇獎。嗯,山姆,可以把支票給我嗎?」

「那當然。」他把支票拿給我,我就趕緊把它塞進自己的皮包裡。

「那麼就回頭見囉。」

「再見。」山姆沒有表明我該閃人了,反而湊過來嗅著我。只見他把臉湊到我的脖子旁吸著氣,然後閉上他那閃耀的藍色雙眼片刻,彷彿在評估我的氣味。接著,他輕柔地吐著氣,我赤裸的肌膚都感受到他那熱騰騰的氣息。

我走出酒吧大門,對於山姆的行為既不理解又感興趣。

當我回到家時,就看見家門口停了一輛怪異的車。這是一輛黑色的凱迪拉克(Cadillac),閃耀著玻璃般的光芒,原來是比爾的車。他們到底從哪兒生出那麼多錢買這些騷包車啊?我一邊搖頭,一邊爬樓梯上樓走到門廊,然後就進了家門。比爾正坐在沙發上跟奶奶聊天,只見他滿懷期待地轉身看著門,而奶奶就坐在一張墊得又厚又軟的椅子的扶手上。

當他看到我的時候,我就確定自己打扮得太誇張了。他面色凝重,雙眼閃耀著怒火,然後就彎起了自己的手指頭,好像要用它們把什麼東西給挖出來似的。

「這樣還好吧?」我擔憂地問著。我感覺自己的雙頰一陣血衝。

「還好,」他終於說了,不過他停頓得可真久,足以惹毛我親愛的奶奶。

「無論是誰,只要腦袋瓜還在,都會承認蘇琪是這裡的超級大美女之一,」她說著,語氣乍聽之下很友善,但是骨子裡卻如鋼鐵般強硬。

「喔,對啊,」他表示同意。不過令人好奇的是,他的語調平板,粉給它無動於衷。

算了,去他的!我已經盡力了,還想怎樣?我把背挺直之後就說:「那麼,我們該閃人了嗎?」

「閃吧,」他又說了一次,然後站起來。「再見,史塔豪斯夫人。能再次和您見面,真令人感到愉快。」

「嗯,你們倆好好玩吧,」她用緩和下來的語氣說著。「比爾,小心開車啊,還有別喝太多。」

他揚起了眉毛,一副不以為然的德性。「我不會凸槌的,夫人。」

奶奶沒去計較他這樣的態度。

比爾扶著敞開的車門讓我進去,我得小心翼翼地移動,才不會讓自己的身體從洋裝裡爆裂出來。他在關上車門之後坐進駕駛座。我納悶是誰教他開車的?可能是福特汽車公司的創始人亨利‧福特吧。

「很抱歉,我沒穿對衣服,」我一邊說著,一邊直視前方。

我們在樹林間崎嶇不平的車道上緩慢行進。突然間,這輛車子在傾斜之後就停了下來。

「誰說的?」比爾用非常溫和的語氣問著。

「你幹嘛這麼看我啊?好像我做錯了什麼似的,」我怒氣沖沖地頂撞。

「我只是懷疑,自己能否在不幹掉哈妳的傢伙的情況下,讓妳進進出出。」

「你在諷刺我嗎?」我還是沒正眼瞧他。

他伸出一隻手抓住我的後頸,迫使我轉頭看他。

「我看起來像在諷刺妳嗎?」他問著。

「啊……不像啦,」我承認。

「那麼就接受我說的,別再想一些五四三的東東。」

我們在前往雪文港的路途上都沒怎麼哈啦,不過這片沈寂並不會令人感到不爽。比爾一路上都在放錄音帶,他偏好肯尼‧基的音樂。

美妙毒牙吸血鬼酒吧位於雪文港郊外的購物區裡,靠近山姆的店和玩具反斗城。酒吧就在商店街上,此刻除了這間酒吧之外,其他店家都打烊了。這間酒吧的名稱,就在它大門上方花俏的紅色霓虹燈上閃耀著,建築的外牆卻漆上了鋼鐵般的灰,一扇紅色的門和灰色的建築外觀形成強烈的色彩對比。這間酒吧的老闆一定覺得灰色比黑色還不顯眼,因為就連室內裝潢的色調也都是灰不拉嘰的。

一位吸血鬼在門口查驗我的年齡。她當然知道比爾是她的同類,就很酷地對他點點頭,但是她卻專心地打量著我。她和所有的白種吸血鬼一樣面色慘白,一身拖曳式水袖的黑色洋裝,讓她顯得怪異地引人注目。我納悶是她自己喜歡把「吸血鬼」的扮相耍過了頭,還是因為人類顧客認為這樣子很上道,所以她才把自己裝扮成這副德性。

「我已經好幾年沒被查驗年齡了,」我一邊說著,一邊在自己的紅色包包裡搜索駕照。我們當時就站在四四方方的入口小廳裡。

「我再也無法辨認人類的年齡,而且我們必須非常謹慎,竭盡所能防止未成年者矇混進來,」她一邊說著,臉上還一邊掛著可能表示著親切的笑容。她斜眼瞄了瞄比爾,只見她的雙眼瞟上瞟下地看著他,還帶著一副顧人怨的興致。至少對我來說,她這個樣子很顧人怨。

「我有好幾個月沒見到你。你死到哪去啦?」她對他說著,語氣和他一樣既酷又甜。

「我正在讓自己成為主流份子,」他解釋著,然後她就點點頭。

「你剛才跟她哈啦些什麼啊?」當我們走進紅色的雙扇門,穿越短短的走廊來到主廳時,我就悄悄地問他。

「我是說,我正試著在人類當中過日子。」

我想再聽他多扯一點,卻首次徹底地端詳美妙毒牙酒吧的室內裝潢。每樣東西要不是灰色,就是黑色或紅色。牆壁上掛著一列列裱了框的……圖片,

(就到此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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