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聯心理健康志業群

by Irene Chiang

話說我2004年六月重返溫哥華‚主要是辦事‚而非旅遊‚所以把要事辦完之後‚每天都過得閒閒散散的。為了不讓自己太無聊‚我刻意放慢生活的步調‚原本習慣一天做好幾件事情‚這下子乾脆調整為一天做一件事情‚或者只是到處閒晃打發時間。有時走了很久‚還累到快成鬥雞眼了呢！

雖已非觀光客‚阿菲卻仍不忘尋覓有何新鮮的事物。在走訪人類學博物館之前‚我偶然地看到一本旅遊手冊‚翻了一翻還真找到了新玩意兒。它是位於觀光區Gastown的Storyeum〈www.storyeum.com〉‚是該地區重整計劃的重頭戲之一‚我還剛好趕上了它的開幕首月呢！那麼‚Storyeum到底是什麼呢？既然名稱裡有story這個字眼‚就應該和說故事有關吧？

Storyeum位於Gastown的一座新落成的建築裡‚但說故事的地方卻在…地下。這是一座佔地十萬零四千平方英呎的地下劇院‚而根據旅遊手冊上的介紹‚此劇院擁有精緻逼真的佈景、高科技的聲光效果和幾十位演員‚表演時間約為七十分鐘。看來這是溫哥華主辦2010年奧運之前的小小暖身了‚好奇的阿菲豈可錯過！

我隔天就跑去買票。售票處、照片展示區和活動區位在一樓‚空間相當寬敞。一位售票人員給了我六月中之後的演出時刻表‚有好幾場已經sold-out了呢！因為適逢新開幕‚六月份的票價一律打對折。我瀏覽了時刻表之後‚就當機立斷地向另一位售票員預購週五下午三點場次的票‚豈能讓好康白白溜走！這位售票員問我是否還是學生〈我在國內外都經常被問到這個問題〉？我說我畢業好久啦！她就說‚我看起來像十八歲呢！哈哈‚兩年多前有人猜我是七年○班的同學‚這下子阿菲可變得更年輕了‚嘿嘿！其實大我五歲的老姊‚也常被老外誤認為高中生呢！

週五下午‚我提前到Storyeum看展示區的古老相片‚也發現更多場次的票都賣光了。So, business is really booming！好不容易等到了三點‚我們這批來看秀的人終於可以進場。一位工作人員在眾人所進入的圓形空間裡告訴大家‚表演時間大約75分鐘‚而且是由演員帶領‚所以在換場時‚大家得儘快跟著演員走‚才能「連戲」。接著‚大門關閉‚燈光暗去‚由音樂陪襯的旁白說著‚我們將目睹British Columbia〈卑詩省‚即溫哥華所在的省份〉的歷史演進‚然後這個圓形的空間就緩緩下降‚大家來到地下劇場囉！

大門再度開啟。在工作人員的引導下‚我們來到了第一現場‚只見一片叢林之中‚有一位原住民青年正跪著虔誠地閉目祈禱。在加拿大‚原住民統稱為First Nations‚因為他們相信他們的祖先生於斯地‚而非像學者專家所言是由別處遷徙而來。這位原住民青年接著對大家說‚他獨自來到荒野‚已經四天沒進食了‚只為了得到先祖的指引‚為族人覓得一棵具有神奇力量的樹。在燈光和音效的襯托下‚他和祖靈取得了連接‚後來終於找到了這棵神樹‚然後就開始下大雨囉！別緊張‚只是音效。一位貌美的原住民少女‚熱情地邀請我們進她家躲雨‚那當然是恭敬不如從命囉！

少女家客廳的中央凹地正生著火‚原來她在烤魚。她告訴圍坐在四方的我們‚魚是族人們賴以維生的來源‚而這麼多年來‚她已向祖母學到了編織和烹飪的技巧‚以及關於族人的許多歷史典故。可惜‚祖母已往生多年。少女步入回憶的長廊中‚然後她那和藹可親的祖母就出現了‚祖孫倆一同呈現少女的「名字紀念日」前夕的準備實況。祖母送給少女一件美麗的衣裳‚還說慶典當天會有四五百人出席呢！少女可興奮了。典禮完畢之後‚咦‚怎麼跑來了個英國佬？好像沒有人邀請他嘛！原來‚他是來自歐洲的航海探險家‚正吆喝著大家跟他去晉見英王呢！

我們跟著他前往一道走廊欄杆的下方。這位英國船長站在走廊上千叮嚀萬囑咐‚告訴大家晉見君主的須知‚包括該怎麼行禮和千萬別說什麼等等。當然啦‚咱們平民百姓‚要見國王哪那麼容易啊！只聞國王的聲音從走廊後方傳來‚船長則必恭必敬地報告遠洋探險的最新消息‚還暗示要提防來自西班牙的艦隊。說著說著‚船長有點兒心虛‚只因狀況似乎並沒有當初計劃得萬無一失。管他的‚只要能應付國王就好啦！其他的‚就盡人事聽天命吧。報告完畢之後‚船長問我們是否都和親友道別了？因為大伙這趟出海‚可需要四年的時間呢！

進入船艙之後‚呼呼‚外面下起大雨來了。沒錯‚我們這次真的看到雨水‚不過因為是在船裡面‚所以當然不會淋濕。此刻非但有大雨‚還有狂風巨浪來湊熱鬧‚只見西班牙籍的年輕船長一邊聽取船員的報告‚還一邊記航海日誌和指揮緊急措施。後來‚一位酋長搭乘小舟會見這些來自歐洲的外人〈會移動的道具船在真有水的道具海面上〉‚然後海的那邊一陣槍林彈雨‚原來英國艦隊和西班牙艦隊打起來了。一位船員划著救生艇來報告前方戰況‚說著說著‚這回可要上岸了。到哪裡？掏金去！

大伙來到了Barkerville‚也就是卑詩省當年的掏金城鎮。一位頭髮和鬍子都已灰白的壯漢‚從挖掘活兒中偷閒抬起頭來對我們說‚他在這裡待了該死的十六年‚可也沒掏到半點兒金子‚眼看時光飛逝‚這下該如何是好？不過‚這麼多年的堅持仍得到了報償。他終於挖到金子了！一位成功的中國籍商人告訴我們。於是‚這兩位異鄉人‚就在此開店做生意‚還和當地的牧師結為好友。此地因為陽盛陰衰‚所以陸續有適婚年齡的女性從英國渡海而來‚其中一位打算在此建圖書館‚但是在這之前嘛‚先開pub囉！這群人高興地喝酒玩牌‚沒想到一場大火把他們的店都燒毀了。掏金客終於離開此地‚但中國商人和英國仕女留了下來‚重建店面和生活。這裡‚早已成了他們的家。

接下來‚我們來到了一個大房間‚只見一位護士在上方的走廊滔滔不絕地發牢騷‚還叫大家安靜‚原來她在照顧臥病在床的…總督。這位總督也很鮮‚頭戴白色病帽躺在病床上也就算了‚蓋在他身上的被子還長長地垂落下來‚活像一片白色布簾。透過他們之間的對話和默片‚我們知道現在是要完成Trans- Canada Railway的時候了。Rogan’s Pass。一位生了病的中國工人一邊寫家書一邊告訴我們‚他想趕快賺錢回美麗的廣東為家人買一塊地。雖然自己病得不輕‚仍只是報喜不報憂。好心的總督夫人非常照顧他‚刻薄的監工卻提高薪資逼他速速回去工作‚兩位白種人還因此吵了起來。透過表演和默片的穿插‚我們知道卑詩省在Confederation時期差點兒就投效美國‚不過後來沒鬧成就是了。一萬多位華人來此擔任苦力‚因公殉職的就多達四五千人‚包括方才寫家書的那位。

CPR鐵路來到卑詩省之後‚可想而知就促進了當地農業經濟活動的繁榮。這時‚有一女一男兩位年輕的貨運工作人員‚頭戴白帽、頸繫紅領巾、身穿白上衣和藍色牛仔連身褲‚正努力地盤點庫存和安排進貨。Inventory, that’s the story…倆人興致高昂地一邊工作‚一邊唱著跳著百老匯的曲調和舞步‚細數繁榮前後的點點滴滴‚還意外地發現對方竟可能就是彼此當年在家鄉時‚那位「只聞歌聲、未曾謀面」的秘密心上人呢！煞風景的廣播聲響起‚原來是工頭催他們別偷懶‚而貨也越進越多‚看來可真是搬到不得閒呢！

等這兩位年輕人累昏了之後‚我們又回到當初的那個圓形空間。幾格影片投映在牆上‚天然景緻和都會風情‚卑詩省各色人種的居民訴說著他們是如何深愛這片土地。圓形空間緩緩上升‚大伙又回到了地面樓層。大門一開‚恍如隔世。在耀眼夕陽下的我思索著‚如此精心設計的佈景和聲光效果‚加上一批工作人員和演員‚這可要花多少心血和金錢促成啊？如果票房持續長紅‚Storyeum的成本回收‚甚至開始獲利‚應是指日可待；無奈幾年後Storyeum因虧損連連而關門大吉‚往日的熱鬧場面已成為歷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