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y Irene Chiang

我在多年前接了幾堂兒童美語教學和家教的課程,
雖然只持續了不到一年的時間,
卻讓我從那時起便深深地感受到,
學生們的日子在教改之後變得更加忙碌不堪,
而家長也必須投注比過往更多的心血在孩子身上。
光應付令人手忙腳亂的課業似乎還不夠,
「全民英檢」也來湊一腳,
成為莘莘學子的奮鬥目標之一。
提升全民語文程度固然用意良好,
只是根深蒂固的「望女成鳳、望子成龍」之觀念,
可讓原本就已忙得要命的學生們更加喘不過氣來。

當今的小學生可一點兒也不輕鬆,
很多人週一到週日全都滿檔,
在學校、補習班、才藝班和家教課程間匆忙趕場,
好像不如此就沒有未來似的。
我所接觸的孩子們,大多仍就讀於國小,
不過全民英檢可考到了中級。
根據全民英檢網站上的定義,中級的程度為
「具有使用簡單英語進行日常生活溝通的能力,相當於高中畢業程度。」
那麼,這麼多小朋友急於通過高中程度的語文考試,
又是為了什麼呢?

台灣地狹人稠,加上近年來大專院校不斷增加,
學士早已成為標準學位。在學歷普遍提高,
景氣卻低迷的情況下,競爭比以往更加激烈。
父母為了不讓孩子輸在起跑點,
無不卯起來悉心栽培下一代,
花大把銀子讓孩子上不同的課程或請家教補習,
為的只是不讓孩子在課業上吃虧。
於是,不管他們願意不願意,
小六的學生要趕上高中畢業的英文程度,
這樣一路追趕下去,
他們可能國中畢業就寫得出英文的碩士論文了。

從前,補習是因為課業實有需要加強之必要,
如今的情況可大不相同。
我所教的孩子中,有幾位的在校表現堪稱優異,
只要說得出來的比賽,他們差不多都參加過了,
成績也大多十分突出。
但是,這些都還不夠,真的不夠。比方說,
我讓一位孩子練習用英文寫出手機在台灣的使用狀況,
他列舉了手機因為方便也不貴,
所以大受歡迎,加上功能繁多,
還可以當相機使用云云。
以一位國小學生的認知而言,
能寫出這些論點已經不錯了。

但是呢,父母親大人對此並不滿意。
他們希望孩子能「比較」國內外使用手機的情況,
並且須指出由於雙薪家庭的增加,
讓手機成為聯絡孩子的便捷工具。
所以,他就得奉父母之命,
依照他們的觀點重寫文章,
而我也得告訴孩子「雙薪家庭」的英文該怎麼寫,
外加塞一堆單字名詞給他背,
否則「總是只會用那幾個簡單的單字」。
沒辦法,這是父母親大人交代過的。
這令我想起我們和氣 老師的「金牌論」,
而這些孩子的金牌上可寫著些什麼呢?
「好還要更好,一定要給我做到!」
難怪補教業都不受景氣低迷的影響,生意依舊興隆。
反之,景氣差人多機會少,
大家都想加強自己的實力,
老外說不出個所以然的「補習班」,
只會更加欣欣向榮。

我後來到美術館上陶藝課,
就感覺同班的小朋友們真幸福。
姑且不論他們平日是否有補習,
至少在假日有個怡情養性的活動讓他們喘口氣,
也是很不賴的啦!
嗯,希望果真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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